在政府全力“去产能”之际,中国第二大民营钢企却计划将产能翻番,而且直言这与政府政策并不冲突。

据彭博,北京的建龙钢铁控股董事长张志祥周一在会议上称,公司计划通过并购,将年产能从现在的2300万吨增加到5000万吨。张志祥表示,去年从破产的山西海鑫钢铁集团收购的工厂,本月重启生产。

建龙钢铁在大约10年内,从一家小钢铁厂成长为全球前20大钢铁企业。2015年建龙以盈利6.73亿元位列中国钢企利润第9位。而海鑫钢铁曾是中国第二大民营钢企,资产曾高达40亿元,年产能300万吨,但因欠下巨额债务于2014年3月停产。去年9月,建龙全资收购了海鑫。

如今,引导钢铁、煤炭等传统过剩行业去产能是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目前,今年2月国务院发布《关于钢铁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用五年时间再压减粗钢产能1亿-1.5亿吨,实现钢铁行业兼并重组取得实质性进展。近日权威人士也再次强调了三区一降一补是供给侧改革的主要任务。

而张志祥认为,他的计划与政府的导向并不冲突。据彭博,张志祥说,困扰中国钢铁业最大的问题是过于分散;因此当务之急是整合并购足够的数量,以达到经济规模,然后,再进行第二个步骤淘汰过时的产能。他说,这是从日本吸取的教训。

洗牌

张志祥的观点很大程度上已是行业共识。多名政府和国企领导也都认为,在去产能大势下,钢铁行业将重新洗牌。

据上海证券报,在昨日开幕的第九届中国国际钢铁大会上,工信部副部长辛国斌表示,要积极化解钢铁过剩产能,加快推进钢铁行业转型升级。一些钢企也认为,在未来的行业结构优化过程中,去产能和兼并重组将成为行业发展大势。

鞍钢集团公司董事长唐复平认为,“单纯的去产能是治标,在去产能的同时,提高产业集中度才能够标本兼治。只有把去产能和兼并重组合理布局,并重实施,即产能适度、集中度高、布局合理、结构优化、竞争力强,才是钢铁行业结构调整的理想目标形态。总结起来就是,要在去产能中重组,在重组中去产能。

在宝钢集团总经理陈德荣看来,中国钢铁业新一轮兼并重组的时间窗口已经打开。在行业陷于最困难的时候,重组阻力会更小。

去年,工信部发布的《钢铁产业调整政策(征求意见稿)》提出,“到2025年,前十家钢铁企业(集团)粗钢产量(下称CR10)占全国比重不低于60%,形成三五家在全球范围内具有较强竞争力的超大型钢铁企业集团,以及一批区域市场、细分市场的领先企业。”

争论

既然通过兼并重组来去产能已经成为行业共识,那么去产能究竟由谁来承担,兼并重组应该由谁来主导,以及国企和民企到底谁水平更高呢?今年两会期间河北省内就发生了一场有趣的争论。据华夏时报:

 

 

“希望你们这些企业家能够带头适应新常态,多讲讲怎么创新、研发和转型。”河北省省长张庆伟评价说,“老是讲这些东西,我都替你们着急。”

“有些东西政府不要干涉,市场上能够挣钱就中,销路好我就纳税。”孟兰芝坚持认为,开会听市长,卖钢材听市场,市场大于市长。

“过去的一年,虽然钢铁产业形势低迷,但是企业还能够保持盈利,而且利润还不小。”在3月8日上午举行的十二届全国人大会第四次会议河北代表团小组会议上,全国人大代表、河北天柱钢铁集团董事长孟兰芝在发言时称。

闻听此言,全国人大代表、河北省省长张庆伟突然来了兴趣,问道:“利润有多少?”

孟兰芝说,她的企业现在有5500人,年产360万吨,去年一年盈利2.8亿元,而且是税后。此外,天柱钢铁集团在北京石景山与首钢合作设立了一家外贸公司,去年还出口创汇1.65亿美元。

根据孟兰芝给出的数字,张庆伟立刻计算出,她的厂子平均万吨钢用工15个人左右。随后,又有人问了职工年收入、财务费用、不动产负债等问题,孟兰芝一一作答,她表示,工人平均月薪达到4000元-5000元,炉前工10000元以上。

在孟兰芝看来,企业之所以能够盈利,因为民企的决策快,“不失时机”。她举例说,去年底,她判断中间商已经没人敢存货了,今年开春钢材一定会涨价,于是预存了10万吨。春节过后,从初七到现在,每吨钢材涨了140元,这样一来,这一年的盈利就都出来了。

听完她的介绍,全国人大代表、全国人大法律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安建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民企与国企相比,谁的水平高?”

“我不比他们差。”孟兰芝毫不客气地回答道,“王义芳再聪明,他也没有我们这么快的决策权,他们的价委会我参加过。”

孟兰芝所说的王义芳,是全国人大代表、河北钢铁集团原董事长,此时正坐在她的左手边。听闻此言,王义芳回应说,河北钢铁的人均工资、财务费用等在国企中只能算中等水平,即便如此,一吨钢也要300元的人工成本,而民企这一块不超过50元;财务成本方面,民企一吨钢45元,国企200多元,加在一起就相差了400-500元。同样的售价,民企是持平不赚钱,国企就得亏损400元。

对此,孟兰芝表示不服,她反驳道:“我们光是一个常务副总年薪就是500万元,我们的工人也要上‘五险一金’。”

“你再500万元,你整个的人工成本也要比国企低得多,你有多少工会的人?你有多少团委的人?你有多少管计划生育的人?”王义芳反问道。

这一话题显然引起了与会代表的兴趣,会场里开始出现乱哄哄的讨论声,有代表询问孟兰芝,他们产品的质量和环保达标情况。孟兰芝说,从实践中看,国企花10亿元上马了1.2米的热卷设备,而她花3000万上马了145的带钢设备,结果市场上145的带钢比1.2米的热卷还要贵80元。

而关于环保达标的问题,早有全国人大代表、河北省环保厅厅长陈国鹰替她进行了解释,“现在都得达标排放,不达标不让生产。”

“所以,有些东西政府不要干涉,市场上能够挣钱就中,销路好我就纳税。”孟兰芝称。

会场里的讨论声更大了,七嘴八舌的提问,让人听不清孟兰芝接下来的发言内容。最后,还是省长张庆伟站了出来,表达了他的看法:河北省政府现在正在准备一个去产能的文件,总计有34条。希望钢铁企业尽早转型,不要都拥挤到一个产业带上去。从经济学的观点来看,再好的东西,只要过剩了就不行,大家都要“完蛋”。

“刚才老孟说,要由市场配置资源。”张庆伟称,“但是政府的引导也是必须的,没有哪个国家是完全无序的市场,即使是完全市场化的国家也要有政策、标准和行业规范。”

 

 

标准

争论归争论,在实际去产能过程中,国企和民企究竟孰轻孰重?

对此,河北国资委主任王昌的答案很简单:去产能与钢铁企业的所有制属性无关。

他今年3月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时表示,只要符合去产能标准,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都要去产能。“在同等条件下,国有企业要起到带头作用,承担更多责任。”

 

 

首先,要看企业在什么地方布局,这个区域内环境容量能不能承载。其次,主要看企业的装备水平以及产品、能耗、排放水平。

按照这个标准,轮到谁头上就是谁。比如说你的排放严重超标,人家排放低,肯定去你的,这还含糊吗?你的能耗高,人家能耗低,肯定去你的。我们的目标是,把先进的产能留下,把落后的产能去掉。

 

 

为了证实他的话,王昌还举了实际案例。据21世纪经济报道:

 

 

例如,唐山市迁西县的津西钢铁是民营企业,它的产品很好,那怎么能去它的?它是民营的也不应去。再比如,生产特钢的石家庄钢厂是国有企业,但是它在市区, 肯定得搬出去,要搬出去就得减量置换,去部分产能,我们不会因为它是国有企业,就特别对待。所以去谁的产能,跟所有制属性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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