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衍生品定价?


那么,铁矿石作为一种高度国际化的大宗商品,是否会像原油、金属等成熟的大宗商品那样,走上衍生品定价的道路,最终形成“期货价格+升贴水”的定价机制?

 

“混合指数定价,依然在指数定价的老路子上打转。”郭峰向《财经》记者表示,无论哪种指数,都无法解决小样本决定大行业的固有弊端。并且,从过去的单一普氏指数变成多个指数,不同指数之间因为采集了很多重复样本,而导致数字差异并不大。“所以,铁矿石还得根据实际的交易来定价。”

 

在国际大宗商品贸易中,主要的定价方式有两种:一是对于成熟的期货品种和发达的期货市场的大宗商品(如原油、大豆和天然橡胶等)来说,其价格是依据市场交易形成的期货标准化合约价格所决定;二是对于尚未得到广泛认可的期货品种和期货市场的大宗商品(如铁矿石)来说,其价格是依据市场上主要买卖双方的长协或第三方的指数所决定。

 

“铁矿石作为世界第二大交易量的大宗商品,尚未实现衍生品定价,这就给中国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郭峰认为,原油、金属、农产品等大宗商品早已形成全球认可的成熟的衍生品定价机制,尽管中国占了很多品种的交易量大头,但也很难撬动外国期货市场的定价地位,而铁矿石给了中国一个主导定价权的突破口。

 

但是,相比于国际上衍生品定价机制十分成熟的有色金属等大宗商品品种,铁矿石有自己固有的特殊性。前述中钢协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因为铁矿石是一个供给方高度垄断、需求方高度分散的市场结构,会给衍生品市场监管者带来巨大的挑战。此外铁矿石主流矿有10种以上,还分粉矿、块矿、球团等不同品种,不同的产地和品位也造成不同类型的铁矿石有很大差别,复杂程度高,难以标准化。

 

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国际衍生品交易所开始陆续推出铁矿石衍生品交易,以期抢占先机形成国际铁矿石定价中心,如2009年8月新加坡期货交易所(SGX)推出全球第一个铁矿石掉期合约,2011年1月印度推出全球第一个铁矿石期货合约,2012年5月芝加哥商品交易所(CME)推出全球第一个电子交易的铁矿石期货合约,等等。2013年10月,大商所正式推出铁矿石期货合约,先后形成金布巴粉、PB粉、卡拉加斯粉等交割品标准,并于去年5月4日实现国际化。

 

“期货价格是真金白银交易出来的价格,有一定公开性和透明度。”蔡拥政表示,这种通过交易去发现的价格,能够反映钢厂、现货贸易相对真实的状况。

 

目前,铁矿石期货价格、港口现货价格、普氏指数、新交所掉期价格长期保持在95%以上的高度相关性。刘航分析称,形成该局面的原因,是现货、大商所期货、新交所掉期存在套利差,随着交易量扩大,最终会把这些价差全部拉平,让价格趋于一致。“大商所期货怎么走,普氏指数就跟着怎么走,期货虽然不实际参与定价,但因为普氏指数跟它挂钩非常紧密,相当于直接影响了价格。”

 

不过刘航认为,这种期货定价并不是传统意义上所说的“定价权”回到国内,而是定价的场所回到国内。因为定价不是某一方意愿的体现,而是供需双方的利益都要体现,才能成为一个稳定的定价机制。

 

“所以期货往往最终会成为大宗商品的定价方式,毕竟期货价格是资金交易出来的,参与的玩家多,市场自发就形成有买卖双方的对手盘,通过对手盘来体现买卖双方的意愿。”

 

但是,目前矿山和国内钢铁企业的衍生品市场参与度还远远不够,法人结构呈贸易商多、生产商少的局面。大商所呼吁,希望国内钢企特别是大型国有企业积极参与衍生品市场,成为市场价格形成的核心影响者。

 

为什么国内的钢铁企业参与衍生品市场如此不积极?

 

一位在钢铁企业从事风控业务的专家告诉《财经》记者,因为大商所铁矿石期货合约目前还不连续有效,只有1月、5月和9月,这就造成期货不具备连续定价的能力,而钢铁企业组织生产是连续的。刘航建议,未来大商所除了现行的62标准合约外,还应考虑引进58品位矿和65品位矿的交割,62矿对应澳洲主流矿,65矿对应巴西高品矿,58矿对应澳洲中低品矿,这也是铁矿石主流市场的三大主要构成。

 

另外更关键的是,国有企业在参与期货等衍生品市场时受到严格限制。多位被访者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不约而同回忆起去年12月中国石化(600028.SH)旗下的联合石化套期保值业务出现财务指标异常,在某些原油交易过程中因油价下跌造成巨额损失,使中石化股价跳水6.75%,随后两天之内A股和港股蒸发681亿元市值,子公司董事长陈波、党委书记詹麒双双被停职。

 

“衍生品的复杂性,需要有很完善的经营团队和风控机制。”前述中钢协相关负责人表示,国企的管理体制和严格的监管对经营者来说是缺乏激励的,做套期保值,理论上期货账户和现货账户应该盈亏相抵,但实际上盈利和亏损都会发生。“很多国企由于机制问题,国企参与衍生品有一定难度。”

 

前述不愿具名的行内人士认为,很多大钢企计划经济的痕迹太重,未摆脱“老国企”思维。“一些国企领导认为做衍生品存在风险,涉及套期的财务审计和结算的问题,觉得期货说不清道不明;而且即便自己搞明白了,巡视和审计也未必了解,所以没有责任去承担这个风险。”

 

“实业还是希望价格越稳定越好,钢企担心期货是可以理解的。”张志斌表示,但无论大商所推不推动铁矿石期货国际化,引不引进更多国内外市场主体参与,市场都会越来越开放。对于钢厂来讲,只有通过不断学习理解这个变化,去提高自己的交易能力和风险控制能力。

 

报春钢铁网郑大勇向《财经》记者表示,未来一方面要建立和完善铁矿石混合指数定价机制,另一方面不断推动铁矿石期货国际化,以期货的交易价格作为定价的标准。“我觉得这还是需要有时间,并不是一蹴而就。铁矿石期货还是一个新生事物,自身也需要不断完善,钢企也需要不断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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