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悟刚上船因好奇到船上兜一圈就兜出了事情，腿脚都不同程度受伤，在水手长的指点下悟出了在船上走路的技巧。不过，上船工作就如红军在江西井冈山开始长征一样：“万里长征走出了第一步”，今后的航海之路比长征更长，困难和险阻更多，要学习的东西更是多。

船在浮筒上装卸货结束后要移到上港十区的军工路码头再加载，阿悟第一次参加甲板部的移泊工作。生活区的广播喇叭中响起了船长的离泊通知：

“各位海员弟兄们，引水员将要上船了，全体甲板部人员前后分开，各就各位。轮机部的弟兄们请做好主机备车工作，准备移泊！”

带领水手们绑扎固定完甲板吊杆的水手长招呼大家按分工各自走向船首和船尾。

紧随水手长一起走向船首的阿悟摸摸脑袋，千思后才理解船长前后分开的含义。但还是对一些话语有点搞不懂？而阿悟最大的优点就是“打破沙锅问到底”。

“水手长，为什么船长不像开大会一样叫同志？叫弟兄好像不太习惯！”在当年正在过渡到改革开放过程中还非常流行中国式的叫法，阿悟听到船长叫弟兄有点不习惯。

“你看，叫你阿悟不错吧！海员沿袭的是船舶的习俗，这是体现了同舟共济的精神。你不觉得船长把你当弟兄感到更亲切？”水手长对还没有对船舶“情窦初开”的阿悟解释。

“那么，我还不懂，我们船上有淡水了，为什么还要叫引水员上船？”阿悟对船长说的话感到奇怪，这，引水员究竟是何方神仙，在开船的时候还劳驾船长特地广播通知？

“唉！阿悟你真烦，怎么连引水员都不懂？引水员不是上船来加水的。引水员吗？就是在港内和港外狭水道帮船长开船的人，比如我们现在黄浦江中移泊就得叫引水员来开船。如果我们要远航，引水员会把船引到长江口才下去。”水手长想阿悟应该听懂了吧。

“水手长，我还是不懂，我们船上有船长，还有驾驶员，为什么要叫引水员开船呢？”

用手抓了一下头皮，水手长被阿悟一问也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你懂什么？这是公司规定的，黄浦江中轮船多，小船更多，为了安全，船长在黄浦江上开船就得叫引水员！”水手长仗着年长给阿悟吃了闭门羹。

在阿悟的概念中，船长就是开船的指挥者，怎么公司要强行规定要引水员开船？阿悟边跟着水手长朝船首走去，边又追问水手长：

“哦，我明白了，大概黄浦江中的轮船和小船都听引水员的话，所以叫引水员开船！”

“你怎么这么烦？”水手长被阿悟的问语塞了，他的确无法用最简单和贴妥的话回答他。水手长认为远洋船上请引水员就是因为安全。

后面的大副带着对讲机跟了上来，听到新上船的阿悟不间断的追问水手长，感到这位小年轻还真有点韧劲，第一印象就是勤奋好学，大副就凑上去对阿悟启蒙教育了。

引水员是引航员的俗称，因为他们对港口情况相当熟悉，也熟悉黄浦江和长江的潮汐和水深变化，是专门在港口内执行引航任务的人员。我们是远洋船舶，长期在海上航行，对黄浦江和长江经常发生的水文和水深变化不太了解，因此，为保障船舶航行安全，我们远洋船要请引水员来协助船长开船。

“那他也是我们的船上的人了？”阿悟接着大副的话追问。

大副说：“引水员是船长雇佣的人员，当引水员在船引航时，船长还是绝对的指挥者，他必须和驾驶员督察引水员的操作情况，发现引水员的操作显然对船舶安全造成影响时，船长可以断然决定收回指挥权，由船长亲自操控船舶航行。所以，就这方面来讲船长也必须掌握黄浦江的航道情况，否则，不熟悉航道的话，就措手不及了。”

大副介绍引水员：“还有，引水员负有行使国家主权的责任。过去半殖民时期，上海长江口的引航权就被殖民者剥夺，成了中国人民的耻辱。后来中国有了自己的引水员了，现在只要悬挂外国旗的远洋船舶，无论该船船长对港口和航道熟悉到闭着眼睛进来也得请中国引水员引航进港靠泊。引水员成为在外国船上第一个登轮和最后一个离船的人员。”

听了大副的解释，阿悟点点头：“大副，我懂了，引水员不是来接水管的人，而是来帮助船长开船的人，标准的称呼叫引航员！他是有开船技术的并代表国家主权象征的人员！”阿悟有些得意地看着水手长。

走到中间引水梯边上，一艘挂了一半红一半白相间的“H”旗的引航船飞驰过来，在两舷还用白漆写了‘PILOT’英文字。引水员从引水梯上爬上来。只见引水员带着标有国徽的大盖帽跟着三副和当班一水扬长而去驾驶台了。

引水员威风威风凛凛的高的态度，让阿悟看的眼睛都发直了，忽然，他又提问大副：

“大副，怎么小艇边上写的是‘PILOT’？这‘PILOT’不是飞行员吗？”阿悟在中学的时候课文上看图识字似乎认识这个英文字。

这下大副闷住了。一下子反应不上过来，原来那个年代的海员来源大多数都是部队转业的军人，培训几天后按照部队的职务就给当上了远洋船大副，因此大副在拼命学习英文。

水手长看到大副被问的很尴尬，连忙把还拎不清场面的阿悟拉过来：

“走啊，到前面去给拖轮带缆去！PILOT就是引水员，懂哇！”

阿悟这才怏怏不快地跟着水手长前往船首带缆，只见水手长拿出了一捆引缆，潇洒地在在头顶上飞快地转了几圈后手一松，引缆从阿悟头顶上飞向30米远的拖轮，撇缆不偏不倚落在了拖轮上。阿悟看到水手长敏捷的撇缆，再看看自己结实的臂膀肌肉心想我也会，而且一定比水手长撇的远。阿悟开始瞎想八想起来，竟然忘乎所以，也不知道现场情况了。

刚当水手的同伴也把手里的撇缆学着水手长的样子甩了出去。

突然，阿悟的身子被什么东西像皮鞭一样抽了一记。原来，水手把撇缆撇歪了。

阿悟捂着被打的部位，唉吆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