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您如何看待船舶制造业的智能化?

任元林:船舶制造业是一个全天候的传统重工产业。如果在比较危险、艰苦的环节上应用智能化,即使成本高一点也是合算的。但一般传统的作业是替代不了的,我们更多的是半自动化,降低工人的劳动强度,比如大规模使用角焊机。我认为目前只是提升了自动化程度,但没有实现智能化。

推进智能化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目前船企用工难。首先,行业里一家船企倒闭,被遣散的工人并没有大量回到其他船企,很多有技术的工人就此从行业里消失了。其次,船舶制造业太苦,年轻人不愿意干,年纪大的不能干。我们招工越来越边远化,十年前还是在江苏周边省市招工,现在要去云贵招工。或许不久的将来,我们需要去东南亚招工。

《财经》:有可能转移部分产能去东南亚吗?

任元林:不可能转移。我对中国甚至全世界的船舶制造业做过尽调。船舶制造有几个特定的要求制约了产业转移。第一,区域地带限制。太热太冷的区域不适合,会额外增加成本,比如欧洲的船企多靠近暖流,而印度洋沿岸太热就不适合。第二,综合工业实力要求。船舶制造业需要70多个产业配套,越南、菲律宾等没有相匹配的综合工业实力。第三,资本密集。第四,劳动密集。综合上述四个因素,只有中国和韩国可以满足船舶制造业发展。

《财经》:未来如果有国资船企进行混改,您会参与其中吗?

任元林:我对是否参与国企混改有几个指标。第一,国资占大股但不能控股,表决权按照董事会制度。第二,经营者必须参股。一般经营层参股要在20%左右,经营层不参股混改是不可取的。第三。市场化进入。参股的各方要按照市场化参与股权的竞争,而不是简单的“拉郎配”。

《财经》:贸易摩擦会对行业带来哪些影响?

任元林:直接的影响还是来自航运业,关税的影响并不明显。首先,船舶进出口的税与挂旗国有关;其次,国内需要采购美国的装备或配件的量极少,替代品也多,即使被限制进口,也不会有影响。对国内船企而言,最大的问题是新船订单的需求变少。

最近市场已经显现对贸易摩擦影响中美两地贸易量,造成航运不旺盛的忧虑。前段时间在接单时,我们能感到新造船市场需求变少,船东压价的力度加大。所以我们放弃原定的盈利预期,以保本的价格先接单。我预计贸易摩擦可能还会继续,会加速中国船舶制造业的洗牌,加速行业的优胜劣汰,最终结果是强者恒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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