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韩国造船产业号称是世界第一,但这只是三大巨头占据世界前列而制造的一种假象。”一名韩国某大型船企高层人士直言,“在出口市场上,中国超越韩国并不是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这是早已预料到的。”

该人士称,除了HD韩国造船海洋、三星重工、韩华海洋(原大宇造船)这三家造船集团之外,韩国在世界造船市场的占有率已经跌入谷底。由于产业集中度过高,中型骨干船厂的生存环境非常恶劣,导致订单大量流失。实际上,从韩国和中国的造船厂订单现状来看,就可以发现韩国三大船企所占的比重有多大。

根据克拉克森3月底发布的数据,承接新船订单量和手持新船订单量排名全球前150位的造船厂中,韩国仅有9家,分别是三星重工巨济造船厂(手持订单第1)、韩华海洋(原大宇造船)玉浦造船厂(手持订单第2)、HD现代重工蔚山造船厂(手持订单第3)、现代三湖重工灵岩造船厂(手持订单第4)、现代尾浦造船厂(手持订单第9)、大韩造船海南造船厂(手持订单第41)、K造船镇海造船厂(手持订单第43)、HJ重工影岛造船厂(手持订单第58)、大鲜造船釜山造船厂(手持订单第70)。

全球手持订单量排名前30船厂列表(截止2022年底)

而中国共有64家造船厂跻身全球前150位,其中沪东中华手持订单排名全球第5位居中国第一,排名前10位中国船厂还有扬子江船业、新时代造船、外高桥造船和江南造船。如果按照全球389家活跃船厂(手持订单中有至少一艘2000载重吨以上船舶的船厂)来计,中国造船厂的数量会更多。

从中国造船厂完成建造后交付的船舶数量来看,2022年为924艘1490万修正总吨(CGT),今年截至3月底为187艘370万CGT。而韩国造船厂同期的数据为205艘780万CGT和62艘240万CGT,按CGT计分别仅为中国的52.3%和64.9%。同时,韩国造船厂承接新船订单量和手持新船订单量也远远落后于中国。

这位韩国船企高层负责人表示:“中国的船舶出口超过韩国,是因为在2018~2019年间,包括三大船企在内的韩国船企经历了强力的结构调整过程,接单量大幅萎缩。韩国政府和金融债权团对造船业进行了不合理的结构调整,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导致了现在纵容中国造船业出口超越韩国的结果。”

该人士指出,与韩国造船业受到政府和债权团的控制不同,中国的船企根据中央政府的产业结构调整政策,通过合并重组增强了力量。由此诞生的中国船舶集团有限公司(CSSC) 旗下拥有众多大型造船厂,以手持订单为基准,从2022年开始超过HD现代集团(HD韩国造船海洋),成为了世界第一造船集团。

这位人士强调,中国造船业在发展的过程中,非常注重统筹协调好内需和外需之间的关系。在尚未得到欧洲等发达国家船东信任的时期,先是承接来自中华圈地区的海运公司的订单并成功建造交付,由此进军海外市场。同时,大量承接之前长期依赖海外造船厂的本国海运公司的新船订单,以强大的内需市场为基础培育造船力量,逐步扩大了出口能力。直到目前,中国造船厂承接的新船中相当一部分仍是内需订单。

他表示,中国造船业在崛起的过程中,为吸引海外船东,提出了低于韩国和日本船厂的建造单价,并依靠本国政府的支持特别是政府金融机构提供的船舶金融项目等支援获得大量国际订单。因此而遭受最大冲击的是日本造船业和韩国的中型造船企业,在与中国船厂的竞争中,主要分布在韩国南部沿海的多数中型造船企业大量倒闭,只有少部分存活了下来。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韩国海运公司也为中国的船舶出口增长“做出了巨大贡献”。韩国贸易协会的统计数据显示,中国已经成为韩国船舶进口的第一大国,仅2022年一年就进口了6.5亿美元的“中国造”船舶。这是因为除了HMM等大型海运公司外,大部分中小型海运公司无法接受韩国造船企业提出的船价,只能委托中国造船企业建造。事实上,一个国家要想发展造船业,首先就必须保证能获得本国海运公司的订单。但在中国、韩国、日本等主要造船国家中,韩国是唯一一个内需订单比重微乎其微的国家。

该人士强调,在这种内需订单不足的情况下,韩国目前在出口市场上也落后于中国,因此,要减少对三大船企的依赖度,最终还是要培养中型造船企业的力量。

对此,一名韩国中型船企相关人士指出:“我们即使目前已经脱离了债权团管理体制,但由于受到不能真正适应市场形势的本国金融机构过度的‘船舶订单指导方针’等各种制约,预付款保函授信额度严重不足,很难承接订单,导致大量订单最终被中国船厂抢走。只有金融机构进一步放宽限制,我们才能与中国竞争,但现在看来困难很大。”

上述韩国某大型船企高层负责人甚至悲观地表示:“事实上,韩国造船业从一开始就应该想到自己根本不可能与中国竞争。特别是想到中国现在拥有的巨大的造船基础设施,我感觉现在再讨论这个问题,是不是已经有点晚了?!”

不过国内某专业人士对国际船舶网表示,上述韩国业界人士的观点可能过于悲观。可以说,近20年来中国造船业的发展确实有目共睹,但自13年前中国造船完工量和订单首次超过韩国后,近几年双方的竞争依然非常激烈,差距并没有拉开,尤其在LNG船和高附加值船舶市场,韩国造船业依然有很大的优势。不过进入2023年以来,中国船企的表现越来越好。5月份,中国船企再次以压倒性优势夺得全球新船订单量第一宝座,连续3个月超过韩国造船业。

克拉克森数据显示,今年第一季度全球订造新船共计238艘,新造船投资额达210亿美元,其中,韩国造船业承接新船订单65艘、90亿美元;中国造船业承接新船订单110艘、57亿美元。虽然中国承接新船订单数量比韩国多出45艘,但金额却比韩国少了33亿美元。而HD韩国造船海洋仅在第一季度承接了56艘、约73亿美元的新船订单,主导了韩国造船业界的接单势头。该公司第一季度的接单金额约占全球新船订单金额的35%,已经超过了中国造船业界第一季度的整体接单金额。

据克拉克森6月7日发布的最新数据,今年5月,全球新船订单成交量为79艘206万CGT。其中,中国承接了52艘141万CGT,以68%的市场占有率继续排名榜首;韩国承接了17艘51万CGT,以25%的市场占有率位居第二。

从今年前五个月的累计接单统计数据来看,中国承接了299艘713万CGT,以52%的市场占有率稳居榜首;韩国承接了104艘474万CGT,以35%的市场占有率位居第二。其中,中国在1月份、3月份、4月份和5月份四次登上月度接单榜首。

从目前来看,中国造船业正在继续保持稳中向好的发展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