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坏的时光,也是最好的时光。对于现年68岁的挪威船王约翰·弗雷德里克森(John Fredriksen)而言,更是如此。

船王

对于各大油轮公司来说,再也没有比2011年更坏的年份了。由于经济复苏放缓、美国油气行业复苏,大型油轮每天的租金跌至了2万美元。弗雷德里克森旗下的前线航运亏损了5.3亿美元,股价暴跌85%。“现在的航运市场已经完全崩溃了,”他对记者说,“自从有海盗以来,除了欧洲爆发黑死病的时候,再也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时刻了。”

但是作为前线航运董事长兼CEO的弗雷德里克森,他的个人财富却增至113亿美元,在2012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上排名第75位——他在别处赚到了钱,尤其是是深海钻井和石油贸易业务。

在过去的3年里,尽管全球的航运处于低迷时期,费雷德里克森的财富还是增长了180%。这主要得益于他的商业信条:经济向好时,就发展多元化业务;艰难时期,就大量购买不动产。2012年伊始,他控股的公司就下了3艘超深水钻井船、两艘LNG船的订单,并且正在酝酿一次性订购10艘新的中程成品油船。

第一桶金

如果出生在一千年以前的维京人时期,弗雷德里克森一定会成为一名威震四方的海盗船长。他野心勃勃,且拥有固执倔强的脾气。

1944年,弗雷德里克森出生于挪威奥斯陆东部,父亲是当地码头的一名焊接工,脾气倔强。高中辍学后,费雷德里克森先是到了一家船务公司,干起了运鱼的工作。27岁那年,他觉得应该自己当老板,于是买了自己的第一条船——一艘1400吨的小型干散货船,当然,大部分时间运的还是鱼。

后来,他到了新加坡,在那里与另一位船东合作,从事交易员的工作,并且开始有规律地买卖船舶,用他自己的话说,“当时,我有强烈的做船东的欲望。”到1979年前后,弗雷德里克森拥有了一个初具规模的船队,重要的是,他有了油轮。

时值两伊战争之际,航运低迷,大部分船只要么停在口岸,要么极力避开海湾石油生命线。弗雷德里克森却冒着生命危险带着他的船队在海湾石油生命线上穿梭。有三次,伊拉克的导弹直接落在了他的船上,且击中了发动机。

直到1986年,弗雷德里克森甚至都否认自己拥有船只,他对外声称自己只是“匿名幕后船东的代言人。”当然,他对自己的这个做法有着很好的解释——他早期交易和运输原油的地方往往被认为是阴暗石油贸易商的代表,包括黎巴嫩、伊朗和叙利亚,他因此也被挪威传记作家Odd-Harald Haugue称为“阿亚图拉的生命线。”

凭着这种海盗的冒险精神,费雷德里克森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到1988年,两伊战争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拥有了一只颇具规模的油轮船队。

厚积薄发

1986年6月,航运业仍处于低谷时期。就在这个当口,挪威当局搜查了费雷德里克森在奥斯陆的办公室,并且逮捕了他以及几名和他最亲近的员工。

当时,航运业仍未复苏,而原油价格一直在攀升。费雷德里克森和他的船员每天都冒着生命危险,在海湾石油生命线上穿梭。然而,在1985年的一次运输到岸后,挪威加尔保险公司怀疑他的船长将托运的原油私自挪用作了燃料,于是一个关于挪用重油的私人调查组成立了。

费雷德里克森在公众的视野中消失了。他一直在监狱中呆了4个月,才被保释出来。

这个案件一直持续了好几年,经过了多名律师的长时间讨论,最终达成了庭外和解。弗雷德里克森为了能够继续从事航运工作,不得不支付200万挪威克朗的罚款。此外,他还赔偿了加尔保险公司80万美元。

1987年,走出监狱后,弗雷德里克森决定离开奥斯陆。他搬到了塞浦路斯,一个避税的天堂,在这里他逐渐建立起了自己的油轮、钻井船、天然气船以及油田,个人财富增至10亿美元。

当弗雷德里克森的公司再次面临指控的时候,他早已经成为亿万富豪了。

2011年,美国监管部门发起有史以来最大力度打击原油期货价格操纵行动,起诉两名知名交易员及其所属的三家交易机构在2008年以操纵市场方式获利5000万美元。而这三家机构美国帕尔农能源公司、英国阿卡迪亚石油公司和瑞士阿卡迪亚能源公司正是弗雷德里克森“能源王国”旗下分支,均由弗雷德里克森名下法拉黑德控股公司控股。但是,这一次,相关部门并没有把费雷德里克森列入被告清单。

一直到1996年,费雷德里克森的油轮生涯都存在很多波折。尤其是他的一条油轮“海上皇后号”在威尔士外海泄露了7万吨原油,造成了当年英国最严重的污染事件后,费雷德里克森想彻底放弃油轮生意了。“那个时候,我的头发都白了。”在一次接受采访的时候,他对记者说道,“而且,我从那时候起,又开始吸烟了。”

但是,他没有退出油轮市场,相反,他开始大量买入被低估的油轮公司。1997年,弗雷德里克森先是发起了对London & Overseas Freighters公司价值1.32亿美元的并购,接着对挪威另一家油轮公司ICB Shipping发起了长达两年的恶意收购。

为了收购成功,弗雷德里克森甚至给ICB的董事会成员发去了“恐吓信”。ICB Shipping的负责人Clarence Dybeck无奈的说,“他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是他真的了解航运生意。”

1997年,在弗雷德里克森的积极操作下,前线航运在奥斯陆成功上市。此后,弗雷德里克森一发不可收拾。到现在,他在10多家上市公司中持有29%到80%不等的股份,这些公司的总市值超过220亿美元。到2011年,弗雷德里克森拥有35%股份的前线航运拥有80条船(包括现有和在建的数量)。而费雷德里克森被公认为是油轮行业安全的典范,他的所有油轮都引入了双层船壳以及其他的环保措施,以防止漏油事故的发生。

2007年,在经济危机到来之前,经济、原油进口都处于飙升的癫狂状态,每条油轮每天的租金高达9.6美元。那时候,他旗下的一些油轮每天能进账10万美元的净利润,而他的石油钻塔每天也能钻出60万美元甚至更多。弗雷德里克森因此也被外人称为“海贼王”。而他似乎对这个称号也很满意,并且多次公开声称,“现在是自海盗诞生以来,船运事业最好的年代。”

瞄准深海

“Seadrill是我这一生中最好的投资。”弗雷德里克森多次公开表达了他对进军深海钻井船和钻井平台的得意。2011年,Seadrill占到了弗雷德里克森个人财富的一半,约50亿美元,仅股息分红就多达到4亿美元。

深海石油勘探的热潮让弗雷德里克森兴奋不已,2005年,他收购了一些类似于今天的Transocean这样的钻井平台商,成立了Seadrill。在最风光的时间里,一台好钻井船每天的租金高达60万美元。而且,这个好时光仍在继续。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南海荔湾湾油田项目中应用的West Hercules深水半潜式钻井平台就是由Seadrill公司设计的。2010年,赫斯基中国分公司宣布将租用合同顺延6个月,到今年5月,延期费用约为9千万美元。随着原油价格的不断上涨以及陆上常规石油的枯竭,海洋深水石油的勘探开发热潮正在兴起。现在,在巴西、西非和墨西哥湾,仍有大批的深水油田,排队等着Seadrill的深水钻机到来。

除了Seadrill,弗雷德里克森的船队还包括了世界最大的渔业船队Marine Harvest、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气船队Golar LNG、以及最大的集装箱船队等。而且,他还把自己的业务拓展到了岸上,2011年,从Sesdrill分拆出来的石油服务供应商Archer以7.42亿美元收购Great White Energy Services.,而Great White主要是服务于油页岩的开采。

弗雷德里克森似乎从不会让他的钱闲下来,他永远在投资,在拓展业务。“约翰太爱投资了,他把钱都置于风险之中。”摩根大通的一位负责人这么评价他。

危机之后

危机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坏事,但对少数人来讲却是机会,费雷德里克森就属于后者。1986年、1996年、2002年、2008年,对于费雷德里克森来说,已经习惯了航运低潮的来临,费雷德里克森甚至认为航运复苏永远都是暂时的。

2011年,航运业的低迷令前线航运巨幅亏损达5.3亿美元,尽管如此,弗雷德里克森依然表示,他将自掏腰包,拿出5亿美元作为前线航运的股东分红。他说:“这当然不是我们想做的事情,但是,我们必须要这么做。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们也一直在为股东利益的最大化而努力。”

由于没有一个亿万富豪的船东,前线航运的竞争对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2011年到2012年间,Peter Georgiopoulos申请了破产保护,而Genmar因为并购产生的大量债务而被股东要求重组,大批的航运公司正在消失。相比之下,费雷德里克森的困难不过是暂时的。2011年12月,他宣布把前线航运分拆重组,冀求平安度过1999年以来最严重的运费低潮。消息宣布后,前线航运在奥斯陆的股价急升39%。

新成立的公司被称作Frontline 2012,并接收了前线航运的新船和未完成的新船订单,同时计划出售2.5亿美元股份。前线航运购入了其中的10%股份,而弗雷德里克森间接控制的Hemen控股公司,则承担了其余的股份。

挪威投资银行Terra Markets AS分析师劳德表示,“前线航运躲过了贷款违约的危机。在未来几年油轮市场低迷的情况下,新船造价低廉,它的这一举措会获得竞争优势。”分拆之后,老前线航运只剩下4艘轮船,两艘现役,两艘再造。弗雷德里克森的助手表示,“最后,老前线航运很有可能随着它的轮船报废而一同消失。”

他的继承人——两个女儿看似并不热心于航运工作。对此,约翰毫不在意。他说,“我不会逼迫他们做我的接班人,一切顺其自然,航运毕竟是个男人的事业。”“我觉得,他一点也不是一个值得学习的榜样。”他的助手在接受采访时说,“他把自己搞得太累了。他永远都充满野心,不能满足于现有的成功。”

弗雷德里克森的妻子就曾劝过他,“约翰,人生来不是为了受惩罚的,应该享受生活。”但是,弗雷德里克森永远都不肯闲下来,尤其是2006年,他的妻子去世后,他更一心一意的寄情于工作。他说,“我干这行干了50多年了,让我停下来歇歇,还不如让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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