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调楼广船 安全是最大的特色

造一艘百吨位级的木船工序繁多,光是船壳都需要500道工序。“选木是造船的第一步。”张明介绍,一般需要几十年以上的老树,传统以杉木为主,因为杉木木质坚实而轻,浮力大能载重,而且含油足,有耐水浸和不易腐等优点。

每一块用于榫接的木料,都是工匠用掘斧、凿仔、墨斗、手木钻等传统造船工具及拉锯、锤子等辅助材料,在一根根原始的圆木上剖解而出。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好木料,解出造船用的各种不同形状的方料和木板,是每一个造船匠人都要思考的问题。张明说,根据木料的不同,他的解木利用率可以达到60-80%。

问及自家木船最大的特色,张明及工匠们都不加思索地回答——安全。张明绕着未成型的木船一圈圈地核查细处,他说,“大船看起来坚挺又气派,龙骨功不可没。所谓龙骨,就像是人的脊梁。”龙骨立起后,船匠们就可以在龙骨上安装横梁、横柴,然后把大斤固定在船体侧面,骨架搭起后,接着安装船板,就形成一个完整的船身。“方料与方料之间,要用梯形榫口连接,板与板之间要凿孔,并用螺丝固定。” 船体初步成型之后,就要设计内部的水密隔舱。如果说龙骨像是人的脊椎,水密舱就像是人的心脏。张明蹲在舱顶,指着船体内的一个个舱室,“用隔舱版把船舱分成互不相通的一个个功能舱区,即使有一两个舱区破损进水,船整体仍然能保持相当浮力,不致沉没。”他说,这道设计是为出海渔民安了一道平安符。

安全,还体现在诸多小细节里。一位老匠人从散落的船钉间挑出两根,一根笔直,一根尾部带着勾,“这是直钉和勾钉,用于连接木板。”他提到,上百吨位级的船,连接木板的钉子要用直钉,大约4公分钉一次。而勾钉更适合在小船上使用,因其尾部的勾在连接木板时会暴露在空气中,被水长期腐蚀会导致木板崩坏。“一些不讲究的船家不管大船小船都用勾钉,那些不牢固的木板,用久了会慢慢散架,在岸上是小事,在海里就是件大事。”

“当船身、船板都安好,下一步就要打灰。”老匠人取下一罐灰浆,“这是我们临高船匠用桐油、螺灰和棕椰丝按不同比例来调制的,把它均匀地涂在船缝里可以起到良好的密封防水作用。这道工序做得好不好对于船的稳性、水密隔舱的密封性来说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决心 祖祖辈辈的手艺一定要传下去

张明说,2006年-2009年间,是临高木船的鼎盛时期,全县一年造船上百条,不仅供货于本地船东,还远销儋州、琼海、万宁、文昌、海口、八所、东方、三亚,甚至北达广西北海、广东乌石等地。“那时候不夸张地说,海南省内的木船三条里有一条是临高制造,而临高制造的船里有八成出自明路造船厂。”

但到今天,还坚持造木船的人在慢慢变少,只有40到60多岁的老一辈匠人还掌握着较成熟的手艺。张明坦言,一个主要原因是木质船的选材不可避免地会对生态造成影响,为了保护森林资源,近年来国家出台了一系列补贴政策鼓励造钢质船和玻璃钢船。尽管钢质船和玻璃钢船耐水浸、耐腐蚀的性能比不上选用高质量木料的木质船,每年的保养费也会是一大笔开销,仍旧有不少船匠改变了造船方向。

此外,现在出海捕鱼的工人人数大大减少,诸多船东难以找到一队固定班子准时开渔,因此不愿意投资造大船。能扛大风浪、赴远海捕鱼的大船逐渐被小型的夫妻船取而代之。张明说,夫妻俩定制一艘小型渔船,就在12-13米的近海捕鱼,自给自足,风险也小。但这种小型夫妻船的订单也在逐年趋于饱和,因为木船保养良好使用年限能达到20至25年,而以家庭为单位的船东基数基本固定,这类订单难以在短期内持续增加。

从订单一年多达五十条到一年只造十多二十条船,明路造船厂的接单量在下降。面对这样的情势,张明在梦想和现实之间也时常反复思量。他表示,以木为基础造船,与生态环保终究是背道而驰,但老祖宗留下的这宝贵手艺,每一代传承人都应发扬光大。所以在木船这一行,只要还有订单来,他都要接。“哪怕有朝一日‘形’变了,也要让‘神’生生不息。”

技术是无形的,张明还琢磨着想留下一些实在的东西。在镇上的老屋里,留存着祖辈们在技术不发达的年代制造的一些木质、石质工具。打线器、打槽器、木手钻、劈柴刀、手刨、手拉锯……这些带着时间印记的工具,承载着当年老船匠们的奇思妙想。

2009年,临高县曾举办调楼广船模型展览,展出各种造型的调楼广船展品达58件。张明计划发展造船模具,结合祖辈们留下的工艺和技术,将每一个年代使用的造船工具都打造出对应的模具,争取和县非遗保护中心合作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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