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周伟在韩国岱山港

周伟，28岁，重庆九龙坡区人，持有国际船员证书，当自由船员7年。生活方式：工作半年，穿梭于东南亚各大港口；再休息半年，到各地旅行。曾在南中国海偶遇大洋深处奇幻景观，在印尼遭遇海盗围追堵截……

Q=重庆晚报记者

A=周伟

Q：二副在船上干什么？

A：二副就是船上的三把手。船长是总指挥，大副监督二副和三副的日常工作，总体协调货轮入港后的业务调配。这两人之下，就是二副。除了在他们两人休息时顶替工作外，还负责驾驶台所有仪器设备的检查、记录和维护，包括海图的及时更新。每周都有权威机构发布最新航海通告，涉及航线和港口信息的更新，比如哪里沉了船，哪里要改道，相当于汽车的GPS导航系统，更新不及时可能出意外。

Q：做这行多久了？自由船员是啥意思？

A：做这行7年，几乎跑遍了东南亚各大港口。最近几年，以日韩航线为主。所谓自由船员，就是不与任何公司签约，只要有船出航，我觉得合适，就去应聘。通常一上船就得呆上半年，回来后休息半年。

Q：传说你们收入高得很？

A：这得看货轮大小了，平均月薪两万元左右吧，工作半年，足够支撑我休息半年。船长月薪高，平均5万元左右，大副约3万元，普通水手每月只有4000元。此外，还有一些隐性福利，比如国际船员，可免税购买货轮供应商提供的商品，包括食品、烟酒及电子产品等。

Q：羡慕啊，我可以去应聘吗？

A：其实，做水手挺简单：只需初中以上文化程度，培训两个月，就可上船实习。正规学院毕业的，经过一年实习，可直接做三副，月薪7000元左右。考取相关证书的费用，大概要4000元，学费由签约公司全额报销。如果要离职，得向公司赔付违约金。

Q：在船上呆半年，会憋出内伤吧？

A：货轮入港后，可以上岸活动。大部分海上时间确实无聊，无非看电影、玩游戏打发时间，虽然有的远洋货轮大得像一座小岛（长近200米、宽约30米），但还是有坐牢的感觉。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几乎无法与外界通讯。有时望着茫茫大海，会非常想念家人，但大洋深处没有手机信号，卫星电话费用贵得死人，最低每分钟也要6美元。

Q：外国船员好相处吗？

A：比较融洽。做国际船员，必须掌握至少一门外语，所以交流没啥问题。我们会一起玩，打扑克等。不过，别想教他们打麻将，那样双方都会崩溃。

Q：电视里，水手都睡在吊床上……

A：怎么可能？都有床，而且条件不错。三副以上是单间配套，甚至配一个小型客厅。总体来说，欧洲造货轮比较舒适，生活区很有居家感，多少能缓解思乡之情。

我工作过的货轮中，就舒适度而言，西欧船最好，美国船次之，东欧船、日韩船垫后，类似酒店、公寓和招待所的区别。西欧货轮的起居室有沙发、冰箱、洗衣机，独立卫浴设施等，你能想象的生活用品都有。

Q：实行半军事化管理？

A：有一套比较严格的等级制度。举个例子，船上有两个餐厅，一个供普通船员用餐，一个供高级船员。虽然伙食一样，但普通船员绝对不允许进入高级船员餐厅用餐。

国内货轮，船员间没这么严格的等级区分，下级船员可随意跟上级打招呼、开玩笑。国际货轮，下级船员对上级说话，会随时用尊称。

Q：船上伙食怎么样？

A：我们的伙食标准是1000元/月，条件好一点的货轮可达到1400元/月。食物储备很丰富，有大冰库储存果蔬和肉类。这么说吧，你在家里想怎么吃，在船上就能怎么吃。

Q：我要说到重点了，对象是不是很难找？

A：当然，我现在还单着。这个行业，前几年还比较吸引女生，如今待遇虽不错，但已大不如前。2006年，我任三副时，月薪1.5万元，现在，三副月薪才7000元，比起其他行业，优势并不突出，但劣势很突出：半年不归家啊。

很多人干七八年后，会选择转行，做些公司后勤类的工作，但有一个很痛苦的适应过程，比如说，得忍受一夜之间从月薪上万降到两三千元的巨大落差。

海上奇遇

遭遇海盗 看见神秘蓝光

2009年，周伟随船去新加坡，经过印尼一处海岛时发现，有一艘小艇一直尾随他们。虽看不清对方是否有武器，大家凭经验判断，那是一艘海盗船，迅速驶离。小艇最终没追上他们。事后，周伟还是有些后怕：“这也是近几年我只跑日韩线的原因这边海域比较安全。”

另一次奇遇发生在南中国海。2009年夏天某晚8：30，周伟独自在驾驶台值班，发现正前方约30公里处有一片很亮的蓝光。因为捕鱿鱼的船作业时，会以亮灯吸引鱿鱼，他没在意。一小时后，周伟发现有些不对：货船以13节的航速（约27公里/小时）前进，但那片蓝光仍与船保持约30公里的距离。他打开雷达扫描，竟没有任何目标显示，把扫描范围扩大到50公里，仍然如此。

船接近蓝光2公里处，四周海面风平浪静，只有那片蓝光非常炫目，中心看不到任何物体，不知光是从哪里发出的。换岗时，周伟报告了此事，但没人相信。直到看了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鲸鱼在一片蓝光中跃出海面的情景才发现，跟当时的经历非常相似。

重庆晚报记者 彭洋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