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嘉鱼段,一艘安徽籍货轮焦急报警:有船员落水失踪4天。长航警方调查发现,落水者似乎还活着。

接下来调查令人大跌眼镜。原来,船员将情人带着一起跑船,一路上为讨情人欢心花光了积蓄,还欠下一屁股债。眼看自己无力承担,但情人似乎铁心不走了。无奈之下,船员决定假装落水淹死,躲几个月来甩掉小三。可船老板因为船员不明不白“死掉”要赔偿几十万,于是报警“打捞尸体”,如此一来,民警很快戳穿了诈死的把戏。

本月1日,船老板给长航武汉警方送来锦旗。昨日,长航公安嘉鱼派出所所长戴志林回汉述职,向记者讲述了这个哭笑不得的闹剧。

伙夫失踪日夜打捞不见尸

9月18日中午11时,长江上风平浪静,长航公安局武汉分局嘉鱼派出所的电话急促响起:“我们有个叫李峰(化名)的45岁船员落水失踪了。”

报警人是安徽籍货轮“鑫松038"号船长凌宗玉,船在离长江北岸滩涂40米远的江中抛锚。当派出所所长戴志林联系水上搜救队赶来时,才得知“人是4天前失踪的”。

船员们最后看见李峰是13日晚10时,大伙收工,吃完宵夜准备休息。在船上负责做饭的李峰,一人边吃边喝酒,大伙还羡慕他日子过得潇洒。

可14日一早,船员们起床发现锅灶冰冷。“怎么没饭吃,这个李峰还没起来做饭。”大伙们嚷嚷开,去敲门,发现门虚掩着没关,里面没人。

船上找遍了,也没见人影,长江浩浩荡荡,船又没靠岸,他能去哪呢?“快来看,鞋子!”一个船员在右船舷边发现一只李峰平日经常穿的旅游鞋。

船长凌宗玉一顿脚,失声道:“完了,掉水里了。”他连忙租来3条水划子(小木船),日夜打捞三天,不见尸体,这才急得向在安徽的老板郭某报告。

郭老板接到消息也很着急,赶紧带着李峰的老婆、儿子从安徽芜湖赶来善后,一边叫凌宗玉赶快报警。

船舷处交谈发现船员婚外情

“9月14日,晴,风力小于3级。”这是李峰失踪当天,船长日记上的天气情况。

戴志林站在右船舷向下张望,离江面至少有4米高。这是一艘运煤、砂等散货的货轮,长约70多米,前是货仓,后是生活区,李峰就住一层,一出门便是船舷。这种货轮为了最大限度装货,船舷特别窄,不到半米宽,还没有栏杆,风浪一大,新手走在上面很难站稳。“当天只是微风,应该不会被浪打到江里去。”戴志林摇了摇头说。其他船员们低声说:“李峰水性蛮好,掉下去不会就这么起不来了吧”。戴志林转身问船长:“李峰人缘怎么样,有没有人和他有矛盾?”

戴志林担心最坏的结果是谋杀,可李峰的房间里,衣服、手机和300元钱一样没少。“不为钱,难道是为仇吗?”戴志林思忖道。

可船长否定了他的猜想,“李峰性格随和,平日和大伙有说有笑,就是偶尔在船上和老婆吵几句嘴,还是挺恩爱的”。

戴志林有点懵:“他老婆不是刚从芜湖赶过来吗?”那这个在船上跟李峰拌嘴的“老婆”是谁?

船长指指不远处一个30多岁的女子晓娜(化名),说是李峰以老婆名义带上船的。原来今年4月,李峰上船当厨师,他提出要带着老婆,船长想到多个人手也好,就答应了。“原来是情人。”戴志林明白了。

岸边滩涂上发现赤脚大脚印

李峰的原配老婆哀嚎阵阵,追着郭老板要人。戴志林担心两个女人在船上打起来,决定暂时分开她们,同时扩大搜索范围,尽早找到尸体,安顿后事。

他见船离岸边滩涂只有40多米,估计尸体会被浪冲到岸边,于是当天下午便乘水划子,沿着长江下游岸边搜寻。

在一处地势平缓的滩涂靠岸后,眼尖的民警一上岸便喊道:“小心,有脚印,别踩到。”

滩涂上其实脚印遍地,为何一个脚印让民警如此兴奋?

戴志林发现,这个脚印十分特别,一半在水里,一半在岸上,脚趾朝岸上,“这人是从水里走上岸的”。走了几步,脚趾印更加清晰,可见是赤脚,在滩涂上所有的脚印中,唯独这一串是从水里往岸上走。

民警用尺子一量,脚印有43码。船员们都说李峰个子有1米87,脚确实大。

此处滩涂离江堤还有3公里,中间是茫茫芦苇荡。“当地渔民一般不会选择从这种地势上岸,脚印很可能就是李峰留下的。”民警判断。

千里之外的马鞍山找到活人

“我爸是假死!可能还活着?”李峰23岁的儿子小李听到民警的分析,瞪大了眼睛。

小李仔细回想,爸爸曾在安徽马鞍山市做过泥瓦匠,在那认识个工友,如果爸爸还活着,可能会去那。但他也不知道那个工友住哪里。

民警让他赶去马鞍上打听。9月23日,小李给戴志林打来电话:“我找到爸爸的朋友了,可爸爸不愿见我。”

戴志林放下电话,立刻驱车和郭老板赶去马鞍山。李峰的朋友说:“他不知道自己闹的动静这么大,怕船老板不放过他,不敢出来了。”

郭老板确实火冒三丈,因为李峰生死未卜,他的船也被警方扣下,要等事处理完才能放行。而他为了找李峰,光租水划子一天就是2000元,打捞3天花了1.8万元,如果李峰确实“尸骨无存”,他将面临几十万元的赔偿。

在民警的劝解下,郭老板怒气才渐消,只希望李峰早点现身,解开他“假死”的谜团。

9月24日,一身脏兮兮的李峰终于走到宾馆来和家人相见,他跪地感谢郭老板原谅自己。

戴志林称,如果李峰和家人串通起来,故意假死骗老板的赔偿金,肯定是违法的。但他没有和任何人通气,也没有报假警,只是个人的不负责行为,无法追究法律责任,只好批评教育。

假装溺水死亡只为甩掉情人

过了10天躲躲藏藏的日子,李峰终于长舒一口气,抽上一支烟,他猛吸一口,定定神对戴志林说起“假死”原由。

2年前,他和晓娜成了情人,合伙做农资生意,没想到亏了十几万元。可晓娜依然大手大脚花钱,把他的积蓄挥霍一空不说,还让他欠了一屁股债。

今年4月,他迫于生计到货轮上当伙夫,还把晓娜带着。但晓娜不思改过还变本加厉,每天抽几十块一包的烟,随便拿他的钱用,似乎就吃定他了。

13日晚,他一个人喝闷酒,心里越喝越郁结。他已经45岁,孙子都3岁了,他想回家享天伦之乐,但晓娜纠缠不休怎么办?甩也甩不掉。

一直喝到凌晨1时,他才昏昏沉沉睡去,凌晨3时,他起夜上厕所。“突然我的脚被什么绊了一下,船舷没栏杆,一下掉到江里,灌了口水,我才清醒过来。”李峰如是描述他当晚的落水经过。

他在水里漂浮着,没有大声喊,反而望着洒满江面的月光,陷入沉思:不如假装溺水死掉,晓娜找不到人,说不定就算了。

他一甩膀子,便向下游岸边游去。从江北上岸后,他就有些后悔,自己赤脚光着膀子,只穿条沙滩裤,幸好裤袋里揣着240元平常买菜的钱。

他在芦苇荡里摸摸索索,迷了路,直到天亮才走出来。在洪湖乌林镇,他乘渡船过江到了赤壁,到工地上偷了件衣服穿上。用仅剩的240元钱,买票坐车到武汉,再转车投奔马鞍山的朋友,他打算躲几个月,等晓娜离开了再回家。“我以为我走了就算了,没想到闹了这么大动静,老板还报了警。”李峰说。

戴志林表示,李峰究竟是自己伪造现场跳下江,还是真的酒后被绊下去,估计将永远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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