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掌管家族海运事业,一边身体力行推广中华文化;他的祖父是香港“船王”赵从衍,如今他接班父亲打理家族生意。他,是华光海运控股有限公司执行董事长赵式庆。

香港海运业发展如何?如何平衡文化事业和海运事业?为什么钟爱鄂伦春文化?赵式庆近日接受媒体专访,畅聊自己的人生经历和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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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式庆在北京接受媒体专访。

问:我们了解到您非常关注鄂伦春文化,鄂伦春有“北半球渔猎民族活化石”的称号,为什么您会重点关注鄂伦春?

赵式庆:从理性来说,鄂伦春从人类学的角度是很有研究价值的,但是我自己投入内蒙古、投入鄂伦春民族文化的事业,更是从个人、从情感上开始的。

我去到呼伦贝尔,去到大小兴安岭,就在我大学毕业(期间),那个时候我还比较年轻,接触到中国北方跟自然生态最密切的民族(之一),对我来说打破了我自己的一个世界观,打破了当时我对文化很肤浅的认识,我就很感兴趣,人类怎么在这么艰辛、这么自然,物质生活这么简单的情况下,能发展出从精神层面、从文化层面这么丰富的文化。

问:您家族从商,您接受的又是西方的教育,但是您为什么会对少数民族的文化有如此浓厚的兴趣?

赵式庆:核心原因我觉得是因为我自己自小在香港长大,是在一个很繁华的都市的环境。去了英国,又是去了另外一种文化的环境。虽然说在中学的时候,在英国也是寄宿在农村,村落里面,跟香港的环境当然不同,但是我就觉得还是回到中国北方那种人跟大自然所谓“天人合一”这种状态不太一样,我才发现我们追求的一些最美好的东西,往往是最真实的。对我来说是启发性的一次旅行,打开了我新的思路,就觉得我们要走向更环保,人跟自然要做到更和谐,在少数民族表面上非常简单的文化里面,非常简单的生活习惯里面,其实积累了很深层、上千年的智慧,值得我们去学习。

今天来说,我们在工业革命以后,我们的生产链条缺乏循环经济这种概念,但少数民族包括传统文化里面,永远是追随着大自然的一个规律,像蒙古族在草原上资源缺乏,供暖怎么去解决?在蒙古包里面最简单的是捡牛粪,把垃圾、把我们认为没有价值的东西变成最有价值的东西,我觉得这是在当代所有人值得去学习的很重要的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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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光海运。

问:您的祖父赵从衍先生有一个抱负,“要把华人的光彩发挥到全世界”。在您看来,您的家族或者说是华光,在这方面您觉得做得如何?

赵式庆:我不能说我们家族做得有多好,但是我觉得在不同的年代,我们都在努力。

在我爷爷的年代,最简单的我们要买船,我们要造船,我们的贷款都没有办法直接跟银行去做,需要通过西方的公司做我们的代理。所以当时通过我爷爷一辈人20年、30年的努力,从一艘船、两艘船甚至没有船,到了七八十年代走到“世界船王”的行列。

到了我父亲辈,改革开放以后,中国需要通过制造业引入大量美元,带来货币,带来经济上的互动,那个时候我也很自豪地说,我们华光在我父亲的引导下,也是率先回到中国内地造船厂造船的。

当时在中国,造船的技术跟现在相比,只是30年的时间,却是两个世界。当时能建造到所谓的万吨轮,就非常不容易。我们也可以说,一方面我们看到中国制造能力从刚开始国际化的水平走到世界顶尖,当时我们能做到4万吨、5万吨的成品邮轮就很不容易,现在是辽宁舰,所以我们看到中国工业的起飞真的是了不起。

我父亲当年的很多的一些老朋友,甚至也是我们的好朋友,我近段时间跟几位老先生聊天,回忆他们和我父亲那时候的一些抱负和追求的时候,看到的确实是一步一个脚印,现在海洋强国就在我们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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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机构林立的香港中环。

问: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同时国家也非常支持香港提升国际航运中心的地位。您觉得在金融+航运上,香港目前的发展怎么样了?

赵式庆:作为重要的金融中心,也作为一个有历史积淀的航运中心,金融也好,航运也好,是香港两个重要的经济的支柱。实际上在10多年前,我们看到中国有金融背景的一些公司,开始参与航运版块,刚开始是做所谓的金融性租赁,给船东提供一个金融上的一些支持,现在他们的业务也开始多元化去发展。

大概是2015、2016年期间,香港也关注到这方面的发展,当时香港船东会的主席正好是我姐姐赵式明,她就跟船东会其他的专家提议,是否能把香港打造成为未来船舶租赁的一个中心,因为我们看到大的趋势,在新造船方面,中国租赁公司所占的比例非常庞大。

所以在大的前提下,我们觉得站在“一国两制”的优势下,也站在香港既是航运中心,也是金融中心的前提下,是否通过立法创造更便利的营商跟税务的条件,吸引全世界,尤其是中国内地的租赁公司,服务于全球航运的发展。所以通过他们几年的工作,也是在香港,在近年我们发展中比较艰难的一段时间,立法会没有任何质疑地通过了新的立法,做到最优惠的条件给租赁公司。所以这个是香港我们也比较自豪的地方,目前在全中国境内,香港的租赁条件是最成熟、最优越的,可以说是,做到了世界一流的水平。

问:您觉得您在推广武术、讲好中国武术的故事方面,做得如何?

赵式庆:我觉得中国的(武术)故事,很大程度上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是通过功夫这个窗口或者可以说是功夫电影窗口说出去的,所以毫无疑问,今天在世界朋友的眼光里,中国的文化其中一个最亮丽的标签就是我们的中国功夫。但同时我觉得中国功夫和中国武学版块的内容非常丰富,它不仅仅是过去世人眼中的那种通过功夫来强身健体,我觉得更大的是我们中国的武学能讲出一些道理。

一方面是有我们深层中国文化的背景,有我们独特的哲学方面的思考,中国的武术自古以来跟我们的儒、释、道是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孔子的“六艺”里面有很多内容是跟中国的武术相关。另一方面,我们的佛学,或少林寺的功夫里面,又把来自于古代印度一些哲学思维,以及他们的一些身体训练的内容,跟我们中国的武术有深层次文化的共融,所以中国的武术,我觉得要把故事说好,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有很多的内容值得我们去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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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香港文化博物馆举办“虚拟凡尔赛宫之旅”展览。

问:在文化事业和海运事业二者之间,您是怎么做到平衡的?

赵式庆:其实时间总是一个挑战,总是觉得时间上不够用,但是总体而言,我平常的工作还是围绕着家族事业跟海运为主。文化的事业更多是透过合作机构去落实不同的项目。我希望以最有效的时间投入,(以)比较有创新一种合作的模式,兼顾两方面的工作。

毫无疑问我自己的时间编排上,海运是占大部分的时间、大部分精力,但是对我来说,文化的事业又很重要,武学方面的推广工作也很重要,也是我自己很享受的过程。

问:您认为年轻人应该怎么在社会期望和个人兴趣之间做选择?

赵式庆:我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一定的答案,年轻人始终是年轻人,你不让他去闯,不让他有一个机会自我去挖掘的话,我觉得很多时候他一辈子可能得不到他应得到的成就。以我自己的例子来说,如果我没有回到内地,我现在可能跟你普通话交流都很难。如果我没有深入到一些中国最边远地区生活,我对国情的掌握不如现在,如果我没有在当年做了接近20年的文化工作,我不知道价值的创造。

我觉得还是要让年轻人有很多机会去自我挖掘、自我创新、自我尝试,但是我觉得我们的存在是要服务于社会,这也是最后我们自己的生命价值的体现,也是我们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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