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响恩在“吴淞”号组合式液货模拟船上为学生上课 

“吴淞”号模拟船上,上海海事大学商船学院副教授、船长白响恩带领着懵懂的大学生们探索着未知。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人如其名,这位上海姑娘有一长串响当当的“航海称号”,最为人称道的,无疑是中国第一位穿越北冰洋的女驾驶员。

打破了航海是男性专属领地的传统后,现在的她致力于航海教育,为海洋强国育新人。“没有一个人能孤立地成为自己。”白响恩坦言,自己之所以能够成为船长, 绝不仅仅是个人的选择, 更得益于学校的培养、平台的机会和家人的支持。

上海姑娘穿越北冰洋

一直以来,航海者坚信远洋船是男人的领地,远洋船上鲜有女性。不过,在中国第五次北极科考队驾驶“雪龙”号的队伍中,出现了一名清瘦白皙的上海姑娘身影,正是上海海事大学教师白响恩。

当时身为二副,白响恩的职责是检查船上的各种航行仪器,确保正常使用;查阅海图资料、收集沿途气象信息和近期的航行通告,并结合本船的船况制定航线。有时,白响恩还要乘坐船上的直升机,记录30海里以外的冰情。

纵使过去了十多年,她依然清晰地记得一个日子:

2012年8月30日。那天,“雪龙”号与冰情严重的海域不期而遇。“当时船陷在冰脊上,前后都动不了。我们尝试了全速前进和全速后退,但是都没有成效。后来又反复利用主机的前进后退,带动船的震动,配合船体挤压龙骨下的冰面。”她记忆犹新,“北极的冰层是从外向中心聚集的,如果时间太久,船就会被冻到里面。全体船员奋战10个小时后,总算脱离了冰脊。”

远航还有更多的甘苦自知。“雪龙号”往返跨越十几个时区,时差混乱、日夜颠倒使人的生物钟完全紊乱,但这些并没有难倒自我调节能力不错的白响恩,她听音乐、摄影、看电影……压力与劳累随之一点点淡去。

2022年拿到了船长证

2022年,白响恩拿到了船长证。从一名懵懂学生,到中国新一代女船长,她用了20年的时间。

白响恩是个地地道道的上海姑娘,她的外公是一辈子献身航海事业的老海员,父亲也是海运人。在家庭的熏陶下,幼年的白响恩一直向往扬帆远航,拥抱大海,走遍世界。

高三那年,上海海事大学航海技术专业招收第三届女学员。招生简章上的那一句“致力于培养船长级的管理型人才”,让白响恩坚持选择了这个在常人眼中有点“男性化”的专业。

航海技术专业偏工科,有许多实践性课程。“毕竟船上是封闭的空间,不能完全靠陆地补给,很多时候都要学会自救、救人”。白响恩回忆,除了消防救生演习、精通急救培训、船舶模拟器实操,还要学会简单的包扎和手术。当然,心理学的学习同样是必须的——这学期,她就承担着大一学生航海心理学的教授任务。

随着现代航海技术的提高,航海对于船员的体力要求越来越低,女性良好的抗压能力开始在航海领域闪光。白响恩说:“在进行如撇缆、搬运、绑扎等体力劳作时,女性力量不如男性。但如今船舶智能化程度越来越高,拼的不再是体力。我觉得女性反而有更多优势,在技术方面,女性表现得更加细腻、应对突发事件更加冷静。”

三尺讲台上的“航海玫瑰”

“现在承担了很多教学、科研任务,也有了家庭的牵绊,还有出海的冲动吗?”

“吴淞”轮上,面对大学生们七嘴八舌的提问,白响恩脱口而出:“当然!”身边同事都知道,每每在邮箱里看到有产教融合上船的邀请,白响恩还是会激动很久。不过沉默片刻后,她笑了笑,虽然希望宝宝“子承母业”,但不能让孩子留下航海就得远离家人的印象。

现在的她更多时候还是站在三尺讲台上,为学生更生动更透彻地讲述着航海知识。“白老师在课堂上经常会穿插自己科考的故事,教会了我们责任、信念,也让我们对深蓝色的大洋更加向往。”上海海事大学航海技术专业的鲍天润说。

在不久前的第九届全国科普讲解大赛上,白响恩以全场最高分赢得一等奖,被授予“全国十佳科普使者”称号。

生活中的她也是一位“网红”

她经常在抖音上分享航海趣事和知识,希望更多的人能理解航海、认知航海、喜欢航海。尽管工作繁忙,但白响恩对临港中小学的科普邀约来者不拒,在她看来,在青少年心里种下颗航海的种子,很有意义。

面对大学生们清澈的眼神,她也会忍不住猜测:到底谁会把航海的理想坚持下去?但在她心里,当第一次进入驾驶台、第一次看到无垠的大海、第一次走上讲台的时候,自己的选择从来没有变过。

也许,并不是每次出发都像穿越北冰洋一样意义重大,但信念在,就永远不会偏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