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续追踪十几天、历经几次扑空之后,顺德打击违法偷采河沙联合执法队(以下称“执法队”)终于在北江干流顺德水道龙江水段抓获本地史上一艘最大最隐蔽的非法采砂船。尽管船上5名男子对其无证采砂的违法事实供认不讳,但由于法规的缺失,这种“盗砂者”并不会面临任何刑罚,执法人员最终只能以行政处罚和拆解这艘废旧船只来结案。作为顺德河道“守望者”,执法人员眼下最大的愿望是盼望上级部门尽快出台有关打击偷采河砂的新规,追究非法采砂者的责任,这样才能起到威慑作用。

　　凌晨出击人赃并获

　　8月上旬,无论是渔民、船主还是沿江居民,多个群体提供的举报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区域:顺德水道“鲤鱼沙”处有船只在偷采河砂。但执法人员一直难以掌握确切的信息。在对各种监控录像和记录资料进行一次次筛查之后,一艘已报废数年的水泥结构运沙船进入了执法人员的视线。

　　据执法人员介绍,这艘名为“顺宏海33号”的船,样子非常普通,自本月初首次进入顺德水域之后,一直很平静,没怎么移动过。而类似的船只在几年前就已经禁止进入顺德。

　　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执法队员一直无法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在几次扑空之后,执法队改变了策略,对该船只进行24小时全程监控,记录该船只的起航位置、停靠地点以及中间的行为等。

　　在苦苦追击五天四夜之后,执法队终于发现“顺宏海33号”开始行动。8月20日前,该船只一直停靠在勒流休整。当日凌晨,该船开始从龙江二桥出发,但这一次并没有驶向举报的热门地点“鲤鱼沙”水域,而是到达顺德河道龙江段歌鸽水闸附近。正当船上的人员开始作业时,一直在跟踪的执法人员立即登船,将船上5名作业人员全部抓获。

　　“这艘船前几天皮带断了,停了几天,我们全知道。”执法队负责人得意地说,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才等到昨日凌晨下手的。当时船上有5个人,其中2个是本地人,年龄在30到40岁之间,被抓捕时并没有抵抗。

　　采用美国进口设备

　　上周五,笔者在顺德海事局均安办事处见到了这艘采砂船。该船只表面与普通货船并无不同,但船身庞大,是旁边一艘执法船的两倍有余。据执法人员介绍,该船船身长50多米,宽10多米,看起来像一艘报废船,内部却经过精心改装,为偷采砂度身定做配备全自动的先进采砂设备,一次可偷砂近1000立方米。

　　随后笔者随执法人员登上船只,只见蓝色驾驶室下有3个发动机,船头处也有1个大型发动机,“这些发动机都是原装美国进口货,动力可达2000匹马力。”执法人员说,大型发动机隐藏舱内,连接船头处,有3个直径约40厘米的通风孔；连接船右侧处,有两条一大一小长约25米的抽砂管,大管直径约40厘米,小管直径约10厘米,隐没水中依稀可见。

　　据执法队掌握的资料,曾在顺德水域出现过的偷采船可分为喷流型、挖掘型、搅拌型三种,其中“喷流型”装备大功率采砂机,从船头将采砂管伸到水下抽取河砂,机器噪声非常大；而挖掘型就像水面挖掘机,从河床上挖起河砂扔进船舱；而搅拌型则是把泥砂搅到水中,再连河砂和水一起抽取,最后滤水留砂。然而,“顺宏海33号”却不属于上述三类中的任何一类。

　　一执法人员告诉记者,“顺宏海33号”经过改装后,其采砂管由吃水线以下探出,使盗采噪音根本不会从水面上传播；两条抽砂管小管开高压水将砂冲散,方便大管吸砂；采砂管直通货舱,省去了装舱这一繁琐程序,既节省时间又掩人耳目；滤水口设计得也非常合理高效,能够迅速让舱中河水排净,让货舱的砂迅速变成干砂,可以直接通过龙门架的输送带输往岸上。“不知道的人看到以为是船只出了故障,无法前进。”

　　笔者在现场看到,货仓长约35米,宽8米,纵深近3米,呈漏斗形。执法队抓获该船的时候,该船只刚作业半小时,就已偷采砂200立方米,船舱的1/3已被干砂装满,3个碗口大的排水口正汩汩不断地向船外排水。“按照市面价格,以1立方米河砂50元计,偷采一次,这艘船可以获利近5万元。”

　　只能以行政处罚了事

　　在连夜审查之后,船上的5名男子对其无证采砂的违法事实供认不讳。经查,“顺宏海33号”已经在顺德附近水域作案1个多月,盗走20船以上的河砂,所有的河砂都被运往顺德乐从沙边村龙华灰砂砖厂。

　　据执法人员介绍,在抓获上述人员时,执法队还收缴了5部手机和3部对讲机,而在调查过程中,其中一部手机被同一个号码不停地呼入。而根据以往的经验,河砂偷采者正朝着集团化和智能化的方向发展,执法人员判断该号码持有人与近期的一连串偷砂现象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该船上配备的多部对讲机,很可能就是岸上的幕后头目在遥控指挥。

　　按照市场价格计算,“顺宏海33号”偷砂的总价值高达百万元之巨。“尽管我们也掌握了线索,但没有法规依据,并不能将这些人‘定罪’。”一执法人员说,根据《广东省河道采砂管理条例》第二十七条规定,该船违法情况严重,可责令该船停止水上作业,暂时没收其作业工具,并处以10万至30万元的罚款。“显然,这样的处罚力度是远远不够的。我们期待着有新的法规出台,针对非法偷采砂行为予以大力打击。”一执法人员说。

　　由于“顺宏海33号”采砂船船体过大,顺德水上执法基地无法容纳这艘船,已由海事执法船护送到江门市代扣。目前,执法人员上报有关部门申请将该船拆解。

　　南方日报记者张培发

　　实习生伍文婷

　　背景

　　河砂盗采再度猖獗

　　顺德又掀“严打潮”

　　顺德地处西江、北江下游流域,河网密集,河砂资源较为丰富。早在2003年,由于区内各项土建工程急剧增加,每年对土砂的需求量大增。在高额利润的诱惑下,顺德境内的偷采河砂现象日益猖獗。这种偷采行为在2005年和2006年达到了阶段性高峰。

　　为此。2006年7月,顺德区政府成立了打击违法偷采河砂领导小组,由当时分管水利工作的副区长或副书记任组长,联合水利、交通、海事、航道、行政执法、国土、公安等多个部门。在“严打”态势下,辖区内的违法偷采河砂行为得到一定遏制。区环境运输和城市管理局提供的数据显示,2006年到2009年三年时间,辖区内共抓获26艘违法采砂船,合计罚款166万元,强制拆解3艘“三无”工程船。

　　然而,在高额利润的驱动下,违法偷采河砂的行为却屡禁不止,近年又有“抬头”现象。“偷采河砂给全区水土保持、农业灌溉、河道行洪与堤防安全造成了隐患。”对此,今年年初,顺德区区长梁维东专门批示,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建立起有效机制；两个月初见成效；三个月进入正常运作；确保在三年建设期内净化河面”,迅速采取行动,严厉打击违法偷采河砂行为。

　　在此背景下,顺德区新成立了打击违法盗采河砂行为专责组,开展了一场打击违法偷采河砂行为的专项行动。从上月起,东海水道七滘大桥至大沙顶2.5公里内；西江干流大沙顶至南浦村5公里内；海州水道南浦村至槎滘水闸5公里内都被设置为采砂工程船禁止停泊区,并设置有禁泊标识牌。同时由区环境运输和城市管理局、海事处、公安局、水利部门组成的巡查组将每天三班制乘四艘执法船对河面进行24小时监控。此外,顺德区政府也与十镇街签订了河道采砂执法巡查责任书,要求各镇街杜绝行政区域内的违法采砂行为。

　　不久的将来,根据工作安排,顺德将建设一套水上防偷采砂CCTV监防系统,对“采砂黑点”附近水域进行全天候实时监控。这些水域将包括:大良五沙水文监测站、容桂龙涌水域、均安力沙水闸、均安力沙水闸下2公里水域、杏坛青云水闸、杏坛南华水闸、龙江歌滘水闸下3公里水域和龙江英雄水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