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期《阿悟过赤道》

经过两个多星期的航行,船穿过了印度尼西亚东南阿拉弗拉海,来到了北奥的约克角,进入珊瑚海。阿悟看到了海上风光最好的北澳大利亚大堡礁,那珊瑚礁在一片湛蓝的海洋深处却看的一目了然,那犹如世外桃源般的沿岸别墅时隐时现出现,阿悟觉得来到了天上人间。

“阿悟!今天上午就到悉尼港了!你准备了钓鱼线和鱼钩了吗?”

水手们在甲板上敲铲铁锈、涂打防锈漆时悄悄告诉阿悟:“悉尼港外的锚地就在珊瑚礁边上,那里的鱼挺多的,我们每一位海员都自备了很多鱼线和鱼钩,你备了吗?”

“船上还可以钓鱼?小时候我在家河浜内钓过鱼,用棉线穿上细的高粱秆作为浮子,用引线(缝衣针)在火炉上红了以后用老虎钳弯成钩子就成了钓鱼的工具了。好一点就向大人讨一点钱到文具店买鱼线、鱼钩,就是用玻璃线穿上鱼钩后放上蚯蚓钓鱼吧!哎,还在玻璃线上穿上鹅毛浮子,再用一个鱼竿对吗?”

“哈、哈、哈!错矣!海钓不是这样的,根本不需要鹅毛浮子和鱼竿。用尼龙线不是玻璃线!懂哇!尼龙线要粗一点,不是在河浜内钓3-4两的鲫鱼,而是钓3-4斤大鱼!”

阿悟眼乌珠瞪得像鸡蛋一样大:“啊,真的有这么好玩的钓鱼?那怎么钓法?”

水手讲:“尼龙线选择像鞋底线粗细,像风筝线一样缠在圆盘上,在线端系上铅垂,可以用螺帽,然后每隔一尺左右打一个活结,打四个活结。再把绑好的大鱼钩系在活结上就OK了。在钩子上放一点精肉,或把钓上来的血淋淋的鱼宰了放在钩子上钓鱼,钩子从船舷边上抛到海底就行了,如果要钓不在海底的鱼可以放轻的铅垂,让鱼钩漂浮在水中就行了。手指拨动鱼线,只要鱼线发生抖动就知道鱼上钩了。幸运的话,一次可以钓上三、四条大鱼,拉都拉不动。两、三小时钓的鱼吃不完!”

“那我也去准备一下,到下面商店去买钓鱼线和鱼钩去!”

水手对阿悟说:“那你等到下一次吧!”

“不是到港抛锚吗?我们可以放救生艇下地啊!”

 

“救生艇可以随便乱放的吗?在港口管辖的海域放救生艇需要申请的,未经过同意那是违反港口当局的规定,要扣船的。懂吗?”

阿悟摇摇头表示不懂:“不就是放救生艇吗?还有这么多规矩!?国外下地还这么复杂。”

“错矣!抛锚离开港口码头还远着呢!下去?没有这么便当吧!”水手给阿悟上课了:

第一;还没有靠泊计划。船舶抵达国外港口前,根据去往港口的规定,必须提前24小时发给代理确报,告诉代理准确的抵达时间。代理马上通知港长,让其安排泊位和装卸计划。然后根据靠泊计划安排引水员,把船引领进港靠泊。没有靠泊计划就到锚地抛锚候泊。

第二;一般在靠泊后,海员不能马上下地,还得经过港口当局安排办理进口手续。进口手续包括很多内容。那么,阿悟你猜猜看“入境检查到船第一人是谁?”

阿悟听的如痴如醉,猛然听到提问,他眼乌珠盯着水手的眼乌珠一片茫然,摇摇头。

水手凭着老道的经验,把手放在嘴巴边上,手指摇摇,还卖关子似的干咳几下清理喉咙:

“引水员是第一个上船,他是代表国家行使主权,所以他必须冒着船舶有疫情的风险到船上执行引航任务的。”水手跟阿悟开无轨电车,吹牛吹的花天花地。随后正传起来:

“第一个上船办理手续应该是检疫官员。如果船上有海员得了传染病,不就是把毛病带到他们国家去了?所以每个国家入境首先检疫官上来检查海员健康证并检查海员是否有病。还有船上带的食品是否符合卫生要求,舱室是否整洁卫生。船上是否有老鼠、蟑螂等害虫。当怀疑有传染病,或者有害虫,那么该船就不能进港,必须到检疫锚地消毒,消除虫害、传染病后才能进港。”

阿悟情不自禁张开了嘴巴,渴望得到更多的进港知识:“那么我前几天晕船,晕船也是传染病,我吐了水手长和你都吐了,不就是给检疫官扣船了?”

水手哈哈大笑:“傻B,晕船不是病,我说的传染病是霍乱、黄热病,还有……,……。好了、好了,不讲了,跟你讲不清楚,我也被你弄糊涂了。你看看你持有的那张‘黄皮书’。”

“什么?‘黄皮书’。我怎么没见到?”

“就是上船前到上海外滩海关大楼底下出入境检疫所打的预防霍乱、黄热病的针,然后记载在黄色封面的本子中。这本子就叫‘黄皮书’。”

“那么,我们一定还有‘白皮书、红皮书、蓝皮书’,是吗?”

“阿悟,你怎么会搞来?哪来的这么多书?倒是有一本‘蓝皮书’,那是海关用来登记你在外国购买的大件的本子。”

阿悟拖住水手:“,这黄皮书、蓝皮书懂了,那么还有什么手续呢?”

 

水手被阿悟缠住了摇摇头:“唉,秀才碰到兵有理也讲不清,然后就是移民局官员查海员名单,查海员证,对面孔,查是否有非法入境的人,什么叫非法入境?就是偷渡!”

阿悟说:“我也要去对面孔?偷渡?什么叫偷渡?”

水手说:“就是偷偷上船,想偷偷到国外去的人。对,船长会根据移民局官员的要求,把全体海员叫到会议室让移民局官员核对人员。”

“那么,入境检查还有什么呢?”阿悟戆劲发作继续问水手。

“根据海关规定行李物品,特别是贵重的手表、照相机都要报关。房间内只能放几包香烟、一小瓶烈酒,连啤酒都不能多放在舱室内。剩下的叫事务长登记造册放到免税仓库封关,否则,就当你走私。走私懂哇!查出来东西被海关没收!还要罚款,所以要如实报关。”

“哇,就像过去日本鬼子一样,站在城门口,还搜身?我发现大厨的干货仓库内有很多绍兴黄酒作为烹饪酒,这也要报关?”阿悟招招头皮。

“当然啰,只要是酒精类的东西都要报关,还有船上装的货物也要有货单如实报关,否则也是违法的。还有很多要求,阿悟,昨天晚上船长开大会你没有带耳朵?”

阿悟哼哼打马虎眼:“他没有你讲的细,再说政委读的文件都是海员犯错被开除、处分、警告什么的,都是吓唠唠的内容,船长讲时我已经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呼吸也变得出气多,进气少,差点一点咽气。”

“还有吗?”阿悟继续问。

水手说烦死了,有些我也不清楚,哎,还有港口主管机关查船舶各种适航证书,这些都是船长的业务,我也不太清楚。”

“哦!”阿悟感觉遗憾。水手如释重负终于把打破砂锅纹(问)到底的阿悟打发了:

“阿悟,你看船速慢下来了,船长在驾驶台指挥抛锚了,他知道我们水手都喜欢钓鱼,他也喜欢钓鱼,所以他会选择到海流平稳、水深大约20米左右的安全锚地抛锚。你看大副叫水手长和木匠到船首抛锚去了。收拾一下工具,我们也可以准备鱼线了。这就叫大锚下海,小(猫)锚钓大鱼。”

阿悟抬头一看,悉尼的海岸线清晰可见,就是见不到悉尼歌剧院。阿悟若有思索地自言自语:“还有悉尼大桥呢!”

“哎,等等我,我还没有鱼线呢?”阿悟追着水手。

“左满舵!Stop Engine!”从驾驶台上传出了铿锵有力的操作命令。正在跟着水手从船首跑回生活区的阿悟的脚步嘎然而止,不禁抬起头来望着驾驶台,那斜斜的视线正好看到驾驶台内的情况。驾驶台上船长威严地站在那里,脖子上挂了一架望远镜,左手向左抬起,以形体提示一水操舵。一水全神贯注舵角,听见回答舵令:“左满舵!”,过一会儿又回了一个口令:“满舵左!”

阿悟感觉船长大声喊叫指挥操船挺有意思的。但不明白一水前后不相同的舵令。

不一会儿,驾驶台又听到船长大声口令:“正舵!后退二!”

 

驾驶台上又传来的一水的回舵令,又听到三副吐字清晰的车钟令:“后退二!”只见驾驶台顶上的大烟囱里冒出了一股浓浓黑烟,船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Stop Engine!”穿了白色制服的船长走出了驾驶台站在侧翼俯身看船舷边的一股被螺旋桨搅动起来的巨大波动海水,波动海水很明显地到达了船舯。

阿悟张开了嘴巴,完全走神了。上船至今他还没敢上驾驶台看看,因为船长非常严厉,听水手说如果没事到驾驶台,被船长发现后会毫无留情轰下来,而且让你脸上带着尴尬地抽动悻悻离去。水手还说其实船长很和蔼,在工作上太顶真而已,在船上不要见怪。

一种对神秘驾驶台的渴望的冲动让阿悟怦然心动:“我一定要到驾驶台看看,我将来也要站在驾驶台。而且,我一定要做驾驶员,做船长!”

当阿悟胡思乱想时,又听到船长拿起对讲机高喊:“大副抛左锚!一节下水!”

大副的回答从船长的对讲机传到阿悟的耳朵内:“抛左锚,一节下水!”

阿悟把目光调了方向,直刺船首。他看见船首一股黄色的粉尘飘下下风,接着听到哗啦啦的铁碰铁的沉闷的金属摩擦声。

接着船长和大副在对讲机内互相说话,叽哩咕噜,阿悟只能抓头皮了。

一水从生活区内跑了出来:“阿悟,还愣着干什么,给这是鱼线,快到船尾钓鱼去。”

阿悟的眼睛还盯着驾驶台,拿着一水的鱼线一步三回头看着驾驶台。

船上的机器声音也小了许多。大副在对讲机里对船长说:“7节锚链落水!”

这一抛锚就是20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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