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九州岛前夕,超级强风“梅花”让我们的探险旅程进一步变成历险旅程。邮轮上没有电视新闻,上网也不方便。我们在酒廊聚集,一边听船长简报超级强风正面吹袭琉球群岛的消息,一边感受探险邮轮在惊涛起迭中摇晃前行,我有点熬不住了。

船长与乘客及邮轮公司商议后,决定调整行程,琉球的航程取消、冲绳和西表二岛不去了,邮轮将绕道台湾的基隆港,再前往菲律宾。

“太好了,我一直很想去台湾。”澳洲游伴多数赞同。只有我们最失望。琉球群岛是我们此行的重点,很渴望去看看座落九州岛与台湾水域的这一列岛屿,会是怎样的一种风情呢?

避开了惊涛骇浪的中国东海,邮轮朝较为平静的台湾海峡前进;强风影响下,航程依然颠簸。最后,我们听从工作人员建议,吃了晕船丸,沉沉睡去。醒来,基隆港已经不远了。

在台北的博物馆,有个发人深思的经验。久违了的台湾故宫博物馆,派出许多手持“请轻声说话”告示牌的年轻人。告示牌上印了中、英、日、韩等多国语言。每当工作人员看到中国旅客,都会举一下告示牌,我却很少看到他们向其他国籍的旅客举牌,是否暗示作家柏杨书中所说的:“中国人,你怎么那么吵?”

邮轮抵达菲律宾,在圣费尔南多港夜宿一宵。翌日,我们乘游览车登上一千五百米山上著名度假区碧瑶(Baguio)。被誉为菲律宾夏日首都的碧瑶,有前美军基地改建的Camp John Hay度假村和镇上市集,都没有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上山下山需要四小时、天雨堵车,碧瑶之旅让我们倦极而返。

犹幸有菲律宾的世外小岛“科隆”(Coron),弥补了旅程中曾经有过的遗憾。

八月天的早上,我们乘机动橡皮艇登陆科隆。白色的沙滩上,搭了几个草棚,草棚下摆放着木桌椅。邮轮的项目经理Justin Friend向我们解释,坐在桌面上的是隐居部落Tagbanua几位妇女长辈,这是部落高规格欢迎贵宾的仪式。

接着,Justin传过来一盘带有浓浓海水味道的串串绿色海藻,海藻上面黏?像日本三文鱼子模样的绿色小圆球。Justin转述族长的话,为了迎接岛上第一个外国旅团的到来,族民特别在当天清晨去潜水采摘最新鲜的海藻,并为我们准备了土产香蕉、自家烹调黑咖啡。

体型粗犷、一身黝黑皮肤的中年族长,那天的兴致很好,他与族民一起表演传统舞蹈和示范徒手攀崖采燕窝。

菲律宾巴拉望岛(Palawan)北端的群岛称为Calamianes。当中,最北端的小岛叫科隆,是隐居部落Tagbanua的祖先领地,一个受保护的地区。

Tagbanua部族仍以原始方式捕鱼、种植腰果、采集燕窝;以草药治病、用番石榴叶治胃痛。徒手爬峭壁采燕窝,是这部族世代相传、赖以为生的技术。

在遥远的科隆,我们认识了艾尔。这位三十出头,束长发的青年,是科隆岛第五代原住民。艾尔与妻子美雅于二千年在此地开设旅游推广公司,经多年努力,与岛上各部族长取得共识,将沿海地区开放给特定数量的旅客,实践可持续发展旅游;岛的内部则继续保留为原住民圣地。

“科隆岛旅游协作组织”就在这样的框架下成立,各部族在共享经济收益的同时,亦负起保护环境生态的责任。在两代人的共同努力下,Tagbanua成为菲律宾第一部族在祖传领地取得土地权和水域权。

科隆让我进一步认识维护地球“生物多样性”的重要性。珊瑚礁或热带雨林里隐藏难治疾病的重要药物,如珊瑚礁含治疗爱滋病药成分,马达加斯加雨林的玫瑰色长春花对治疗儿童白血病药非常重要。

水清沙澈的科隆湾,是潜水天堂。听热爱潜水的游伴回来说,那片水域有鲷鱼、蝙蝠鱼、黄鳍金枪鱼,磷光小浮游生物,是一个鱼乐无穷的缤纷水世界。一九四四年,二次大战结束前夕,美国海军在此地击沉的十二艘日本战舰,依然沉睡海底深处。

告别科隆,我们在岛上浸一个天然温泉。科隆湾美丽的夕阳晚景,就此摄入我们永恒的记忆里。

第十四天,邮轮抵达婆罗洲、东马来西亚沙巴州首府哥打京那巴鲁(Kota Kinabalu)。探险航程至此结束。同行的六十几位乘客相互祝福道别。我想起冰心的《寄小读者》,描述她乘坐邮轮抵达美国西雅图,登岸之际,她感触说:“也是一番小小的酒阑人散。”我深有同感。

每一次精彩旅程之后,那些色彩斑斓的旅游记录,总让我回味很久,又不期然地想,什么时候可以重游,下次将往何处历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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